土地流轉金一直拖欠,誰來買單?

重慶兩地檢察機關接力支持起訴 維護農村留守老人合法權益

檢察官和村委會工作人員查看A石英砂公司現狀,評估折現能力。

公司先后與村民簽訂了30年耕地、林地流轉合同,然而說好的土地流轉金卻從第6年開始不再支付。“多虧檢察官忙前忙后地幫我們維權。”日前,重慶市綦江區趕水鎮藻渡村的院壩里異常熱鬧,在檢察官和法官的共同見證下,當地18戶村民和A石英砂公司(化名)成功達成了調解協議。至此,經過重慶市綦江區、南岸區檢察院接力支持起訴,這些留守老人終于了了一樁煩心事。

土地流轉金不再支付,留守老人不會維權

“他們把地拿走了,錢也不給,這么多年問題一直沒解決。”2022年3月的一天,綦江區檢察院公益訴訟檢察部門檢察官來到趕水鎮藻渡村。這次原本針對礦山修復情況進行的日常巡查,卻讓檢察官意外收獲了一條監督線索。

據當地群眾反映,位于趕水鎮藻渡村的重慶B石英砂廠(化名)存在拖欠村民土地流轉金的情況,但權益受到侵害的村民基本都是留守老人,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希望檢察機關能給“支招”。該院公益訴訟檢察部門遂將線索移送該院民事行政檢察部門。

隨后,該院承辦檢察官覃莎和同事趕赴藻渡村進行調查,了解案涉土地情況,查看土地流轉合同,實地走訪案涉企業。“和我們簽合同的人叫阿強(化名),2014年突然就不給我們支付流轉金了……”在藻渡村的院壩里,焦急的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早在2008年,B石英砂廠先后和藻渡村的20戶村民簽訂了耕地、林地流轉合同。按照雙方約定,B石英砂廠每年按耕地每畝800元、林地每畝600元的標準支付土地流轉金,租期為30年,先付款后使用。且每年阿強會與村民重新簽訂合同,每年重新簽訂的合同租期也從當年開始計算30年。依照合同約定,每戶村民每年會增加少則幾百元、多則上千元的收入。

但不知為何,從2014年起,阿強便不再向村民們支付土地流轉金。“一開始,村民還有過打官司的念頭,但他們大多是七八十歲、不懂法的農村留守老人,事情就這么拖到了今天。”藻渡村黨總支書記敖開滿說。

“這就有點奇怪了。”查閱土地流轉合同時,覃莎敏銳地發現了一處疑點:2009年至2014年,村民們與B石英砂廠簽訂的多份合同上均無阿強的簽名,僅加蓋了該廠的公章或者財務章。

“阿強和B石英砂廠,誰才是適格的被告?”覃莎認為,這是下一步調查的關鍵。

公司注銷又“重生”,檢察官幾經輾轉鎖定適格被告

隨后,覃莎和同事來到綦江區市場監督管理部門,調取了B石英砂廠的工商登記信息等材料。

承辦檢察官了解到,阿強并非B石英砂廠的法定代表人或股東,注冊成立于2008年的B石英砂廠,早在2012年便已注銷。那么,這之后需要支付的土地流轉金,究竟該由誰來承擔?“既然B石英砂廠的經營范圍包含礦山開采,那一定辦理過開礦許可證,或許可以從中找到線索。”緊接著,覃莎又走訪了該區規劃和自然資源局相關部門,這次有了新的發現。

原來,2012年,B石英砂廠曾應政府改制要求進行注銷,并重新成立了A石英砂公司,注冊地址、法定代表人、經營范圍與原B石英砂廠完全一致。“在相關部門的檔案材料中,我們找到了由A石英砂公司向行政機關出具的情況說明,其中明確提到,B石英砂廠的權利義務由A石英砂公司承繼。”覃莎介紹,檢察機關經核查查明,A石英砂公司存續至今,但與設立時相比,法定代表人、股東在數年里先后發生了多次變更。

適格的被告已出現,接下來,覃莎和同事在公安民警的協助下,與該公司現在的法定代表人及股東一一取得聯系。

然而,對于當年B石英砂廠和村民們簽訂的土地流轉合同里約定的支付義務,該公司竟無一人愿意履行。

兩地檢察機關接力支持起訴,幫村民成功維權

“訴前調解這條路如果走不通,民事訴訟就成了村民們***的選擇。”針對A石英砂公司的態度,覃莎隨即聯系綦江區法律援助中心,幫助符合條件的村民提交申請,協調法律援助律師事宜。

實際上,在被拖欠土地流轉金的20戶村民中,有2戶涉及耕地,另外18戶涉及林地。2022年10月,根據重慶市生態環境資源類案件集中管轄的規定,綦江區檢察院將前期調查核實的涉林案件相關證據同步移送南岸區檢察院。

同年7月28日,經過前期調查核實,綦江區檢察院依法對涉及耕地的兩起案件作出支持起訴決定。“我們走訪發現,你們公司在廢棄廠房里留有部分礦石加工設備,若能折舊變現,足以支付拖欠村民的土地流轉金。”覃莎會同承辦法官多次找到A石英砂公司負責人釋法說理。案件開庭前,該公司負責人與2戶村民達成調解協議,就欠款金額、還款期限等達成一致意見,法院根據雙方意見出具了民事調解書。

其余18戶村民的訴求怎么解決呢?“案件當事人都是村里的留守老人,由于缺乏法律知識、訴訟能力弱等原因,導致大部分案件遲遲沒有申請立案。”為此,南岸區檢察院檢察官常繼紅主動聯系當地法院立案庭法官,一同指導村民們在網上申請立案。

“調解比判決申請流程更簡單,可以省去很多訴訟環節,協議履行起來也更快,這樣你們也能盡早拿到錢。”隨后,常繼紅和承辦法官積極促成雙方在訴訟中達成調解協議:由A石英砂公司如數支付村民土地流轉金,并主動解除此前的土地流轉合同。

于是,便有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

“檢察機關通過接力支持起訴幫助農村留守老人討回了被拖欠的土地流轉金,切實維護了農村弱勢群體的合法權益,彰顯了司法為民的辦案理念。”重慶市人大代表楊麗娟評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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